2024-03-29-星期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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傳奇富豪黃任中(八)
(八)

2從睡紐約火車站……到咖啡廳倒閉

曾窮到連最便宜的旅館都住不起,冰天雪地裏,夜夜露宿火車站;
也曾失意落魄,將賓州大學的校戒藏進褲袋,心中淌著淚水,
天天在餐館裏端盤子,這樣狼狽的黃任中,可能也是人們想不到的吧! 

一九六四年八月(民國五十三年),身懷僅有的一百元美金,來到紐約後,住在小學同學周渝生家裏,當時周渝生剛新婚,小倆口住的公寓不大,黃先生每晚睡的是他們客廳的沙發。
睡沙發並沒什麼大不了,身上沒什麼錢,也沒什麼可怕,不是說初生之犢不畏虎嗎?天無絕人之路,總會找到辦法的。
他每天吃乾麵包,喝自來水,一天花不到兩塊錢美金,但一個星期後,原本還有一百元美金,只剩八十六塊四角了,想想就算再怎麼節衣縮食,還是很快就要坐吃山空了,即使開始心慌,表面還是強做鎮定,周渝生常問需不需錢用,他死硬骨頭不但不說需要,還裝了一副很闊的樣子,私底下卻偷偷地每天跑遍大街小巷找門路。
有天他花了大半天到華爾街金融中心,東逛西逛仍逛不出啥名堂,乃又照例來到紐約大學校門口,希望藉由這樣的瞻仰給自己打氣。
正瞻仰著一個年齡相仿的小夥子,拎著個旅行袋走了過來,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,原來是推銷員,推銷大英百科全書的,旅行袋打開一看,真不錯,還附了一本精采的提要,說著說著那小子就背起提要來,只可惜英語發音實在不標準,一問原來是阿根廷來的留學生。
黃先生突然心生靈犀,覺得此一生意頗適合自己,如果把提要背得更熟一點,解說時靈活應用,加上英語能力頂呱呱,一定很容易把別人說服。於是他開始在紐約街頭,做起大英百科的推銷員。
每賣出一部大約可以賺十幾二十元美金,由於他勤背提要,又口燦如花,很快就變成推銷高手,平均一天都能賣出二到三部,不過遇到下雨或下雪的日子就無法出擊,沒多久,雖存到足夠到紐大選課的錢,卻存不出住宿費,只好在周家與紐大間來回奔波,後來覺得太浪費時間,只好硬起頭皮,跟周渝生借二百四十元付住宿費,才搬離周家住進紐大,這兩百多美金,他後來繼續推銷書,存一點還一點,陸陸續續分了很多次才還完。
到紐約的第一年,就在賣書、讀書、存錢、繳錢、還錢中渡過了,個人生活之簡困可想而知,足堪安慰的是所選課程都拿到優異成績。
在美國,理論數學的權威是南加大數研所;應用數學,則以紐大數研所首屈一指。
讀軍校時給磨成了志堅如鐵,既決意要進紐大數研所,當然是日夜猛K了一年,第二年,一九六五年七月,他正式向紐大數研所提交了申請書,附上第一年選修的成績。
面談的通知來了,戰戰兢兢給帶到數研所一間辦公室外,七魂不見六魂的足足在外等了兩小時,才見一位枯瘦如柴、彎腰駝背的怪老子來到,一邊走,一邊口中還嘀嘀咕咕的罵道:「笨鳥!笨鳥!飛不起來的笨鳥!」
這一會兒,那剩下的一魂,也差點就要給嚇飛了。
還好,怪老子一帶他進了辦公室,開口說了:「你就是從賓大來的那位中國人吧,很好,你的教授都有推薦信來,你在賓大的成績我們都看了,也知道你在本校的選修成績。」
聽起來,怪老子對他過去種種還算滿意,這是個還不錯的開始,接著怪老子就直接提出數學上幾項重要概念的問題,黃先生當然抓緊機會,口若懸河的盡情發揮起來,怪老子時而從旁啟發,時而追根究底,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,沒想到有怪老子的提點,過去讀的幾年數學中,許多概念都融會貫通起來,就似武俠小說裏所描寫的,給高人打通了任督二脈,一下子就帶領他進入了「數中有理、理中見數、順理成化、依化而用」的境界。
於是一老一小是越談越投機,直談了三個鐘頭才結束。可是回到家後,那錄取通知,卻是左等不來,右等也不來,紐約的八月天一樣很悶熱,搞得人是心焦如焚坐立難安。
大半個月過去了,仍然音訊全無,真的是徹底絕望了。
老天好像就愛折磨他玩,這日在街上心灰意冷的另思出路,走到唇也裂了,腳也麻了,才腦轟轟的踅回住處,推開門,一封信,雪片一般躺在地板上,拾起一看﹁紐大」,心臟都快跳了出來。
趕緊打開,……!錄取了!錄取了!
直接取進博士班!全部獎學金!
評鑑是,天才!
﹁啊……!天地有大美,日月常周遊」,他奪門而出,狂奔直上帝國大廈頂樓,發出至性至喜的吶喊。
原本只申請進碩士班,想不到包括怪老子在內的一群紐大教授,認為他是潛力雄厚的天才,而且以他的程度足以直接進博士班研究。
紐大數學系的教授,個個都是享譽國際的數學泰斗,被這群人認定是天才,誰會不感到暈陶陶呢?
但,一開學,進了研究室,黃先生可陶醉不下去了。
紐大數研博士班,固定只收兩百名博士生,一定要其中有人取得博士學位了,後面申請的人才能考進來,由此可知,能錄取進來已是多麼的幸運了。
再說,博士生有兩百人,卻有四百位教授,想在該院取得教授資格,必須有自創的,而且是國際認定的數學定律,一般常用的數學定律,不少是以他們的名字命名的,而博士後的研究員更多達六百多位,研究員的資格則必須有自己的創作,到了這裏才知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若說是天才,那人家個個是天才中的天才。
既認清情勢,哪敢不用功,不然怎搞得出一套自己發明的創見,更別說自己的創作、自己的定律了。跟他同一時期在紐大念書的臺灣學生,還有陳履安、陳履潔兄弟,他倆亦在數研博士班,比他早進去兩年;現在的國泰大老闆蔡辰男,在經研所博士班;還有大律師,以前小時候教他抽煙打架的那位大俠—徐小波,在法研所博士班,雖然有時會碰上面,碰面時特別感覺到一份親熱,可是每次連說幾句話的空都沒,因為大家都在狠拼,除了讀書還是讀書,生怕浪費一點時間就會落後,其發奮努力的情況只差沒有懸樑、椎刺骨而已。
每次看到徐小波,難免想起那叛逆的歲月,到這時才知過去自己實在太任性,午夜夢回,常有悔不當初的愧疚感,深感對不起父母,於是,就更加用功。(八)
  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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