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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【天 地 無 聲】---歸燕曳空冷無聲（4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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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 新的武俠美學
【天 地 無 聲】
(第一部：「西方有劍」)
蘇小歡 作
第一章
歸燕曳空冷無聲
此時，清水忽然聽到宗極一長串怪叫道：「我知道了！昭明還在靈山等我。她還在，她還在！」聲音透出想抓住什麼的意味，人卻又一聲長嘯，遠去了。
清夢頹然一斜，另一隻手伸出扯住約仙衣袖，欲言無語，兩眼一閉，離開人間。
逝去；
宛如歸燕遙遙曳掠過長空，飛逝於天地的一角。
歸燕曳空冷無聲。
姜約仙撲上去緊緊抱住母親，大哭大叫道：「妳怎麼可以離開約仙呢？」
◆
清夢與其說是位劍客，不如說是位溫柔的姑娘。遙去無聲。
宗極逸後，姜約仙撫屍痛哭了一日夜，最後是清日點了她的睡穴。
但火化那一日，她眼淚一滴也未流。
約仙坐在最高的第三大殿門口，抱著骨灰，從夕陽看到落日完全西沈；從落日西沈看到明月東昇。
從明月東昇又看到黎明既起，朝霞浮生。
第三天了，她未吃未喝，在殿外坐了三天。
清日來到身邊坐下。姜約仙眼光困頓浮泛地看著她，又長長吁了一口氣，道：「他還會再來嗎？」
當年清夢交還掌門佩劍，匆匆離去。
全道場，僅清日知道為何她走得如此匆促。
──實在那時，肚裏已懷了約仙。
清日緩緩搖頭。
當年清夢愛上宿敵，做出破門出走這等驚天動地的事。
自己呢？
心頭掠過那道沒有希望的人影。
清日道：「我不知道宗極會不會再來。」
她隔了半晌，再道：「但其實，我知道妳想說什麼。」
約仙道：「是的，日姨。」
整個道場，只有清日姜約仙不稱師伯，而喚日姨。她道：「他一來，我就覺得好羞恥。三天來，我想說的就是這句話，但說不出口。」
不是憤怒，不是罪惡感、歉疚，而是羞恥。
約仙再道：「如果他再來，約仙寧可跳崖死了！」
清日憐愛地摟摟她，道：「約仙，有一件事，妳一定想不到，我們清字輩師姐妹，沒有一個人真正恨妳父親。」
清日想起那道人影，再道：「宗極做過惡事，是惡人，但不是壞人。」
她喟嘆了一下，對姜約仙說道：「不要忘記妳母親臨死前，用盡力氣，去握的是哪一隻手。」
說完，吟唱了起來：
此去夢空
靈山悠悠
綽約仙子
誰人與從？
綽約仙子
誰人與從？
寂天無語
靈山悠悠
「約仙，妳父親年少時，其實是正派的世家之後，才情翩翩，足智多謀。」
不是這樣，美若天人的清夢，怎會掉入了這場生死無依的戀情？
「大哲人莊子曾說過，姑射山上有仙子，風姿綽約，但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姑射山在哪裏。倒是故老相傳，百多年前他路過楚地的靈山，看到其景色靈氣之高，不能自主地詩興大發，留下十六個字，就是這首歌的第一節，目前還有刻石留在靈山。」
清日睨一下姜約仙，又道：「妳知道第二節誰寫的嗎？娘常吟唱，但從沒提過吧？」
再深深注視她，道：「是妳父親寫的。」
清日突感到有點口乾舌燥，胸口悶滯。
她怎能告訴約仙，這歌還有第二段，是一個也在戀愛的道姑作的？她沒有清夢的勇氣，卻在當年聽清夢吟唱，事後和了兩節寄她：
綽約仙子
誰人與從？
夕日在畔
燕迴空山
燕去聲冷
長霞成幻
寂天無語
靈山悠悠
高漸離。
第二章
夢裏不知身是客
掌門人清水團月臉，慈眉善目，坐定後道：「這次事件，實乃本道場近十年來最大的變故。最大的損失是道慧。原來她就是下任掌門最好的人選。」
她長長吁一口氣，又道：「但我看她撐不過這三天。」
道慧實為清木而死。清木拍桌而起，激動得想開口，卻擠不出話來。
清日顰眉道：「道慧師姪真正是不可多得……前年山下流行瘟病，她七天七夜沒有闔眼、不眠不休照顧村人。去年東邊的王家村和南面的翁家屯又要械鬥，虧她一句話，解決了多年來的紛爭。」
清水掩眉再嘆，低道：「我擔心的，卻都不是這些，而是道慧原有可能練成本道場的鎮山之寶『夢裏劍』；現有三代弟子中，其他人全無希望，而今，而今……」
清日道：「喪失鎮山之寶，本門前路的確危機重重。」
清水道：「我正為此事，找兩位師妹商量。天下著名道場祖廟，雖然水夢、烏木、枕霞三者鼎立，但隱隱以本門居首。不過我們心知肚明，若無夢裏劍，這首位根本是坐不住的。」她橫了兩人一眼，續道：「清夢雖然破門而出，但我們也是心知肚明，她的夢裏劍，隨時可以為師門效力，現在情形改觀了！」
說完舉杯啜了一口茶，緩緩再道：「不過，我倒有好消息告訴兩位。師叔祖還在人間。」
「啊！」兩人齊聲驚呼。清木喜極站起呼道：「這老神仙竟還未昇天？沒他的音信超過十年啦！」（4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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