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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媒體嚴重影響集體價值觀 ─王美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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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新省思「陳水扁」這一課，心情是非常沉重的。「陳水扁」這一課，包涵了太多的、超乎理性的、深沉的偏見、厭惡、仇恨、傲慢、壓抑、弱勢者的不甘、價值扭曲、是非顛倒……。所有人類的負面情緒與知識的非理性，全部寫在裡面，沒有任何人可以說自己是倖免的、完全無涉的潔淨清白；包括我個人在內。
我想問：到底是誰，將我們內在最負面的情緒一再牽引出來？是阿扁？是媒體？是惟恐天下不亂的政客？到底是誰，不斷在社會製造太多的偏見與仇恨，卻隱而未現的躲在暗處？為什麼倒扁挺扁的每個人，都使用多麼類似的「道德語言」，卻指向完全不同的期待結果？為什麼傾盆大雨就在這個時候，籠罩全台灣？上天企圖用祂的「雨」言，告訴我們什麼？祂是否正在以最悲憫的大自然力量，洗滌我們每個人身上隱藏的罪惡？
我想問：政治，非如此不可嗎？為什麼，我們必須走到這樣的地步？看到凱達格蘭大道上飽受風吹雨淋的同胞們，我心生悲憫，但卻同時無法理解：為什麼對於「總統貪污」這四個字，我與他們的認知如此不同？究竟是什麼力量牽引著我們、影響我們的判斷？我們內心為什麼充滿著無法釋懷的偏見與仇恨？台灣的民主走向成熟，真的必須經歷如此坎坷與荊棘滿佈的道路？
我傾聽，心裡有個聲音悄悄的訴說：「阿扁是所有問題的根源，只要他下台，也許大家都得到解脫。」可是另一個聲音卻跳出來質疑：「阿扁真的是貪腐總統、萬惡根源嗎？」「民主法治的精神是什麼？我們都走完所有的憲政程序了嗎？」
「為什麼只要指向阿扁有罪，自己便成為了純潔無瑕的聖人？」
於是，我上網搜尋這三個多月以來的媒體報導，打開所有平面媒體與電子媒體的網站，我鑽進去又鑽出來，在整整兩天裡，我一一檢視所有的新聞和評論。我必須承認，媒體的「水準」實在讓我「驚心動魄」。從六月到九月的新聞與評論報導裡，承載了多少以訛傳訛的爆料、想當然爾的偏見與武斷、以及逾越新聞專業的道德審判與司法仲裁。
是的，這就是我們的媒體。這段時間裡，媒體嚴重影響了集體價值觀，媒體左右了社會大眾隱而未現的情緒好惡。然後，我們有了厭惡、偏見與仇恨的負面情緒，因為，我們的眼中不能容忍「罪惡」；即使，我們也可能與阿扁同樣犯著「找發票報假帳」的罪。我們不能容忍罪惡，卻不知曾何幾時，有人在我們的腦海裡悄悄放入了「如何定義」罪惡的種子。
有人說：「你吃進什麼樣的東西，就會長成什麼樣的身體。」同樣的，我們被餵養什麼樣的資訊，最後也會造就什麼樣的價值判斷。
在這段「蒐證」的新聞搜尋過程中，我發現，聯合與中時這兩家報紙荒腔走板的表現，超乎我想像的嚴重。他們「製造」了許多謬誤的新聞，把爆料未查證的消息當頭版、當要聞，用聳動的標題逾越司法、審判總統，把社會公器當作倒扁的文宣戰報；然後，導引了電子媒體的報導方向。電子媒體再以「重鹹」的誇張報導，進一步導引了閱聽大眾的印象認知與理性判斷。
於是，多數善良的、缺乏更多資訊的民眾，在內心日積月累著無形的「厭惡與偏見」，然後，每個人都不知不覺成為道德審判官，在心裡私自審判所有罪惡的源頭──陳水扁總統，希望將這個「罪大惡極」的總統去之而後快，以滿足自己「道德良知」的正義呼喚。
是的，我必須說，多數的平面與電子媒體的確在我們平靜的社會，製造了太多的偏見與仇恨。我們的民主尚未茁壯成熟，媒體其實可以扮演重要的推手。然而，這個第四權卻已經注入了過多的「立場超越專業」、「情緒駕馭理性」的偏見，讓整個社會正在為它付出慘痛的代價。至今，媒體自身的反省力量已經出現了嗎？沒有，從未出現。他們繼續為著各自的政治目的與收視率服務，無視於社會撕裂與對立的惡果，正在逐步侵蝕台灣的民主根基。
媒體，必須為社會的對立和價值錯亂負起最大責任。但是我們也必須進一步問：媒體若是躲在暗處的元兇，阿扁難道都不必負任何責任嗎？不，阿扁總統當然要負起責任，因為他是國家最高領導人，他的一舉一動動見觀瞻。目前台灣內部的政治困局，雖然多半是由於政治鬥爭與媒體惡質化所造成；但是總統的行事作風與性格，也造就了今天他的窘困命運。
有人說：「性格決定命運。」在我們總統身上印證無疑。阿扁忽軟忽硬的遽變性格，過猶不及的粗糙語言，總是掀起政壇無數波瀾。總統不斷製造一個危機，再解決危機；然後再製造另一個危機、再解決危機。六年年，這樣的惡性循環不斷的發生，就像石頭擲落深井，墜入不可測的深淵。
性格的好強與耐高壓，讓陳總統熬過一般常人所無法承受的痛苦煎熬；然而，也因為這樣的好強性格，讓他正陷入「國務機要費案」的最大政治危機。
我始終無法理解，為什麼總統府會產生這樣謬誤的會計制度？為什麼可以容忍這樣的制度存在，讓總統必須「找發票來報帳」，陷總統於不義？總統為什麼在最初發現不當制度，沒有即時提出糾正，要求進行修改？為什麼要讓自己削足適履，最終被錯誤的法規所綑綁？為什麼，一個不適當的會計制度沒有被檢討，卻可以被援引作為審查總統的依據？
縱使，「找發票報假帳」是為了國務外交而非中飽私囊，可能取得綠營人士的諒解；然而，卻讓許多社會大眾無法釋懷，也讓某些政治勢力找到可以「理直氣壯」倒扁到底的有利基礎。
我們再回頭看，總統府前靜坐的唯一訴求是「總統貪腐」，所以要下台。可是我要問的是：總統真的貪污了嗎？司法調查結果出爐了嗎？請問，我們是以媒體餵養的「印象」來認定總統貪污？還是以自己的「自由心證」來審判總統？請問「自由心證」若可以要總統下台，我們還需要司法嗎？請問，我們是否願意靜候司法調查，以維繫得來不易的民主法治？
最後，我必須再請問，法學博士的馬英九市長，你所謂的檢察官的調查報告不能與人民的「心證」背道而馳，難道不是嚴重干預司法？如果陳瑞仁檢察官的調查報告不符合你們所期待的「心證」，是否就是司法不公？這不就是「兩顆子彈」的再版？檢調單位與李昌鈺博士都證明槍擊案非自導自演，你們至今仍然無法接受，是否因為「真相不是你們所要的答案」？
我同意，在民主國家每個人都有表達意見的自由，包括在總統府前靜坐的民眾。但是，在民主時代，我們不能超越憲政法治的規範，企圖要以這種「人民力量」來推翻一個民選總統。因為此例一開，是不是下一個總統，我們只要不滿意也可以比照辦理，用民粹力量轟他下台？2006/09/15【作者為台灣北社副秘書長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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